馆员荐书榜(2025年第11期)——庆山、韦力的《古书之美》

庆山,也就是安妮宝贝,是很有名的作家,韦力则是当代藏书家。2013年,两人合作出版了一部谈论古书古事、今人今世的小书——《古书之美》(新星出版社)。2017年,其修订本出版,增补佛经部分。

从初版到修订版只不过四年时间,但对于韦力来说,这四年却有着最难忘的经历和最深刻的感悟。有年他在河南安阳寻访古迹时,砸伤了自己的左脚,顶严重。此事之后,他对生命和写作有了更多的体会,他告诉自己能做就先做,别求全、求完美,别留遗憾。是故这几年,他年年都有新作出版,尤其是“文化寻踪”系列,影响颇大。韦力一心想的是:能做就多做、就先做,做出来就是对这个社会的最大贡献,就是对中华文化的最大敬意,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。

《古书之美》一书,最重要的就是讲古书,讲古书的版本、目录、刻印、刻工、流传、搜求、庋藏、保护,及其文献和文物价值等等,对于治文献的人来说是很有用处的;即便是对普通读者,也能从中学到很有用的古书审美知识,正所谓“专家不觉其浅,大众不觉其深”。所以这书出版后,好评如潮,获得了好多奖项。韦力谦虚地说,此书能畅销,“百分之八十归功于安妮”,因为她的读者很多。

韦力也是一个颇具独立人格的读书人。他从来不认为古书是奢侈的贵族爱好,社会上之所以有这种认识,其实是视野不够宽广,他感慨的是,“知识分子不应该这样穷,他们本该是社会精英,不应该买不起古书,这是一个社会问题,而不应该推给古书行业”。他不喜欢站在台前,不喜欢高调,“人之所以独立为人,就是要有独立的思想。但今天太多人不喜欢自己思想,而用别人的想法来代替”,这种独立的缺失,实际上也是一个社会问题。他向往古人的交往方式,“在清代的琉璃厂,老先生们去访书,先喝茶,再品书,有时还要先抽够大烟。拿了书不付钱,先带回家研究,喜欢的年底结账,不喜欢的退回。我向往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温情,而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简单买卖”,此种温情,我们依然可以从旧时学人的日记、书札、题跋中看到。

韦力是1960年代中出生的,改革开放之后经商。他很清楚,“工作就是为了赚钱,赚钱是为了买书”。他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,能将小众的《藏书家》杂志办成畅销书;力行搜寻古代文化遗迹,写成一部部文化力作;又尝试复原古纸,并以之刻印稀见或孤本书,以留下传统的技艺和雅趣。也难怪傅月庵会想起阿城《棋王》中那八个字:中华雅道,毕竟不颓!

韦力总感慨:“当今社会节奏太快了,没有人真正有耐心品味一个人。”世人于安妮就是如此。书初出版时,好些人就质疑他为什么要和她合作?韦力解释过多次,却无人信,于是他说:“很多人根本不认识安妮也不了解她,有人甚至仅凭名字就对她断章取义,给她贴上负面的标签。其实经过一年多频繁的接触,她改变了我很多看法。她的做人,她的认真态度都让我尊重。”他从安妮身上学到很多优点,并称其为益友。这很令人动容。

关于收藏,韦力说:“收藏的一大误区是作为一种消遣。我对此并不反对,但若想收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或形成自己的思想体系,必须对所藏之物有所了解。古人讲究‘不破不立’,‘破’的前提是要通读,否则,你沾沾自得的发现,岂不知是古人早已嚼烂的东西。读书的广与博是收藏古书的基点”。此即“一个藏书者的视界”。